緩夕。


緩夕。

人面桃花映三春,初春鵲喜歡搭橋,婉春織女會情郎,守春相思眠又長;
朝夕難改思媛夢,雲霧矇眼難矇心,滴答流失三六四,只為相會心相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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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嘿~ 兄弟,兄弟,打哪來啊?”

“咦,喔,哥們,小弟剛從九泉出來。”

“九泉? 之上還是之下啊?”

“之下,前幾日門剛開,就出來遊晃遊晃。”

“看你的樣子,該是剛進九泉沒多久吧?”

“哇~ 哥們眼力那麼好,這也看得出來?”

“那是,好說我也混了幾百年了,這點新鮮程度怎能看不出呢。你該不會想投胎吧?”

“想啊,人世多美好啊,那九泉啥都沒有,總不能整日桑拿吧? 再說了,那股熱勁,也不夠大伙用啊。”

“也是,火龍減產,搞的獄火低迷,各階級都在度小月,馬呼馬呼的,早知道上南天門去看星星也聊勝於無。都是你們啦,沒事下來那麼多幹嘛?湊熱鬧是吧?”

“哥們這話不對了,你以為我想下九泉嗎?上南天門的道德指數那麼高,一丁點芝麻小事都要計較,ㄟ,我是人耶~ 真當我是聖人喔?!”

“兄弟耶~ 你真那麼呆喔,不會從西天門進去?那控管的鬆懈,你沒聽過西方極樂世界嗎?”

“西方,嗯,不對啊!當時沒給我這選擇啊!”

“沒給你選,你不會要求喔?你當人時的知識都白讀了喔?腦筋不會轉嗎?”

“。。。。 我,那牛頭馬面真的沒說啊!!”

“兄弟,要是你常年累月的去拘捕魂魄,你還會有啥興緻多說兩句?”

“我。。。 我,我可以申訴嗎?”

“你跟誰申訴啊?算了吧,九泉除了沒酒之外,其它的待遇還不錯,一年出來混個一個月,到處走走晃晃,有機緣的話還可考慮投胎,老實講,日子過得挺逍遙的呢~”

“哥們,那,你說你有幾百年了,你幹嘛不投胎呢?”

“嘿嘿,重點來了,你以為我不想啊~ 我只是沒找到好人家。”

“哇~ 這還可以挑喔?”

“兄弟你剛來還不清楚,這九泉也是有規矩的,我嘛,這幾百年來到處積鬼德,看到小鬼被欺負我就去幫忙,看到大鬼去嚇人我就去唬人,遇到餓鬼我就給它吃雞腿,碰到溺水鬼我就幫它加水,諸如此事,總之是可幫鬼的我都去幫,這樣我的鬼緣自然會好,鬼德指數也會提升,當我想投胎時,我的選擇自然會比其它鬼還好囉~”

“哥們,這是公開的規矩嗎?怎麼都沒聽說過?”

“噓~ 這是我幫判官搞丟一本生死簿後他偷偷告訴我的。”

“不會吧!這也行!”

“嘿嘿,這你就不懂了,少一本生死簿,那判官的工作多輕鬆啊,不用在那劃半天還整日被陽世人咒罵,我可是幫他個大忙。”

“哥們你也太懂門道了吧?難怪下九泉來。。”

“那沒辦法,為了生活,啥都得想,腦筋要靈活使用唄~”

“哥們,那,小弟可否跟著你混啊?看你這樣,似乎門路挺多的。”

“兄弟,看你新鮮,我也不唬你,我是很挑的,今日有緣在這亂葬岡相遇,我想,你一定是迷路了,所以才來看看你有否需要幫忙,這樣吧,今日,嗯,今日剛好,帶你去個地方見識見識。”

“哥們太有義氣了,怪不得百年來不肯投胎,咱們去哪呢?”

“噓~ 去一個我想了很久一直搞不懂的地方。”

“那是?”

“來,摸著我的鬼手,咱們“休”過去~”




“哥們,”

“噓~ 別說話!”

“。。。 我想說的是,你可以放開我的脖子了嗎?”

“喔,嗯,抱歉抱歉,舊習慣。。”

“舊習慣? 算了,別告訴我。。 這是哪啊,怎麼那麼多鳥呢?”

“笨蛋,那是喜鵲,那是來搭橋的!”

“喜鵲?喜鵲會搭橋?給誰啊?誰來這種鬼地方,陰深深的,風又大,月光又稀少,星星倒是看得很清楚。。。”

“你說完了喔? 這都不知道,去想想,現在是啥時?”

“七月七啊,幹嘛? 咦,七月七,喜鵲,難道這是。。。”

“你那鬼腦會動了喔?還想要我收你當小鬼,反應這麼慢。”

“真的是!! 哇,賺到了,賺到了,跟著大哥肯定有前途,這種地方你也知道,那,咱們來幹嘛??”

“天啊,你當人時在幹嘛啊? 鵲橋相會千年不變這都反應不過來,咱們每年出來一次,不就是為了看她倆相會的嗎?”

“。。。 大哥,煩你再說一次。。”

“唉,農曆七,鬼門開,初一開,十五祭,三十關。 七月七,鵲橋搭,織女牛郎兩相會,千年聚首永不離。”

“大哥您的意思是??”

“難道你都沒想過為何那倆人硬是要七月七鵲橋相聚嗎?六月六,八月八,九月九不行嗎?”

“九月九重陽節,六月六,八月八我就不知了。。 難道,難道是因為鬼門開??”

“那當然,鬼門不開,她倆聚啥聚。喜鵲吃飽沒事做來搭橋嗎?”

“不懂。。 大哥給解釋一下吧。”

“你想投胎不?想吧,那,沒人要生產,你投啥胎啊? 這不,偉大的玉帝搞出這套,織女牛郎年度聚,又放出風聲,讓世人知曉,這偉大的情愛故事就流傳下來了。那,上半年耕種收成,六月播種下半年,七月時沒事做,鬼門開放,那,自然就需要大量從事生產的人群囉。你看,上頭算計得多清楚啊。”

“噎。。。 是這樣嗎?那,有織女牛郎這倆人吧? 不會是虛假的吧??”

“自然是有那倆人,要不我來這幹嘛?”

“?? 大哥你的意思是?”

“傻瓜,鵲橋相聚千年,你聽過織女牛郎有後嗎?”

“沒,沒聽過啊,那你?”

“這就對了,要投胎,就投那高難度的!”

“。。。。 大哥,您的志向,還真高遠宏大啊~ 這麼說,幾百年來,您都,來偷看她倆相會?這,不太道德吧??“

“啥不道德了,你往那看去,黑壓壓的一片鬼海,又非我一人有這思想,這群鬼想了百來年了,只是沒一鬼成功過~”

“你們,你們這群齷齪的鬼!! ”

“小點聲,你想被眾鬼踐踏是吧? 你慢慢看吧,要是你能看到啥,那才有鬼呢。”

“嗚嗚嗚,別再掐我脖子了,我不出聲就是~~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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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夜的月光,緩緩地照下,漸漸成群的鵲鳥們,緩緩地飛起,慢慢地搭起一座浮橋,高高的橫跨在星海中,橋的兩端,分架在兩個山頂。

此時,一端傳來喘喘的牛聲,滴答滴答的蹄聲踏在那石板路上,遠遠看去,似乎一位高大的牧童端坐在牛身,緩緩的騎上鵲橋,漸漸地又遠上雲端了。


“大哥,那是牛郎?”

“對啊,千年不變,總是一副憂心重重的樣子,有人說是對每年的相聚的期盼,有人說是對這安排不滿意,總之,誰知道他在想啥。”

“喔,那織女該出現了吧?已經子時了。”

“應該吧,不知她今年要怎麼上鵲橋。”

“啥?什麼意思?”

“牛郎有牛可騎,難道織女開織布機上鵲橋嗎?當然是它種方式囉,你以為鵲橋好上喔!”

“這,嗯,沒想過。。”


此時一陣嬌斥聲傳來,兩鬼遠遠望去,只見一個身影,悠晃悠晃的盪鞦韆似的盪上鵲橋,躍盪越遠越高。。


兩鬼相望面面相觑,“大哥,那,那是織女??”

“這,應該是吧,只是,她今年怎麼上鵲橋的啊??”


遠遠望去,每隔一處,就有一隻喜鵲往下掉落。。

“那,這意思是,她倆都上鵲橋了,該,快相會了吧?”

“是啊,諾,拿去,你眼力不夠,這鬼遠鏡拿去用吧。”

“喔,謝謝大哥,ㄟ,不對啊,我怎可做這種事,別了吧~”

“不緊要的,待會你就知道。”

鬼遠鏡放置妥當,雙眼看去,這下可清晰了,調適到可看清一個身影悠蕩蕩的晃蕩在鵲橋下,只見她手中射出一絲針線,勾住一隻喜鵲,隨即一蕩,如此交替的忽悠忽悠的盪上鵲橋平台。隨後,一道清晰的臉蛋忽現在鬼遠鏡之中,輕吐嬌舌,做了個俏皮鬼臉。

嚇的那新鮮鬼拿不住鬼遠鏡,驚聲叫出,“哇~~ 鬼啊~”

隨即被那百年老鬼打了一頭,“你自己就是鬼了,還叫啥! 被織女看到了? 她,可愛吧?”

新鮮鬼摸摸頭,隨後說:“可愛?簡直是天仙,問題是,那虎牙,也太嚇人了吧!”

“唉,你還真是無知啊,沒聽過王母娘娘是隻虎嗎?”

“牛,牛郎不是牛吧??”

“那是牛魔王,去遠處出差了。。”

“她倆。。 算了,我不想知道了。。”

“要開始了,快快,鬼遠鏡架著!”


牛郎騎著牛,緩緩的上鵲橋,越來越慢,越來越慢。。 最後,那青牛一副不肯再上的樣子。。 牛郎無奈,祇得下了牛身,一人獨自上到那平台邊。

漸漸地,雲霧突然的多了起來,底下眾鬼的眼力,都被那雲霧給遮起,連那些許的月光也消失了。

“啥?大哥,怎麼看不見了?”

“是啊,每年都是這樣,所以,咱們眾鬼哪來的福份可看到上頭發生啥事呢? 來這也只是自聊而已,看看有否機緣可投胎,可,從未有鬼成功過。 走吧,走吧,到別處去了,你不是還想投胎嗎? 我幫你找戶好人家吧,別像我們等了幾百年,一點希望都沒有。”

“大哥,那,既然是這樣,你們為何不擇戶投胎呢?”

“唉,曾經滄海難為水,你以為現今好人家到處都有嗎? 像我們這種百年老鬼,各個挑剔的很,尋常百姓家豈能承受,還是當鬼來得實在,省的被父母氣死。”

“被父母氣死?! 大哥,你~ 這啥話啊?”

“呵呵,你這新鮮鬼啥都不知,還是去投胎吧,少知多福氣呢~”

“喔,算了,我還是別懂了,那大哥你幫我挑個好人家喔,您見識多些,幫幫小弟。”

“嗯,你要當人是畜生?”

“啊? 人吧。。 難道還畜生嗎?”

“喔,畜生輪回短,人磨性大,各個體會不同,看你想要哪種吧。”

“大哥,你到底是誰?怎麼會。。。”

“阿修羅。”

在那新鮮鬼一副呆滯的臉神中,被那阿修羅隨手一抓脖子,悠晃悠晃地離開那幽谷。隨即某個村落中被丟入一戶人家中,估計,是投胎了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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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牛哥哥,牛哥哥快來~~ 快嘛~~ 他們小鬼們都看不到了,快點啦,我有新鮮玩意要跟你分享呢!!”

苦瓜臉的牛郎,漫步雲端似的緩緩而行,隨即,腰身被一絲針線刺到,整個身子都被綣了到織女身旁。

“慢郎中,走個路慢吞吞的,你不知道我等這天等好久了嗎?!” 俏皮的臉蛋,一副讓人無可拒絕的樣子。

“嗯,364 天,這我知道。。”


牛郎憶起當年也是這樣,自己不過是上崑崙送兩車青稞米,無意從後房走過見到這小女孩,看她在玩蛐蛐而忍不住出聲,就這麼的招惹了這小女孩。

千年下來,這份難以述說的情份,理不清整還亂的纏在倆人中,照理說,千年下來,也該搞清楚這是啥了吧?

卻,兩人也是迷迷糊糊的每年這樣度過,是,距離問題嗎?還是,這一份牽引,就是倆人的緣份??

天意,難測,人心,捉磨。。


“來吧,今年妳又有啥新鮮玩意呢?牛哥哥不才,陪妳~”

“好勒~ 那,你若輸了,可別哭喔!!”

“切~ 小狗才哭呢~ 來吧~”



遠遠一處星光閃耀著,緩緩的化做人形,太白星君微笑著,“這兩個小孩,都千年過去了,還是這麼調皮~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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緩夕

星河兩隔逗千年,猶若當年誤相逢,
豈知扣心懸難推,朝夕難離心相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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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夕余歡,

** Life Little Note, Which is Which, You May Never Know.

-木桐
Aug. 22nd, '12
@Toga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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