夕語。

熙囊望雨。

望了望星空，算了算星雨，

“袖牛，這兩日多耕種些吧，時間快到了。咱們可該準備準備了。” 

“哞～～”  一人一牛漫步在稻田中，腳步輕快，順道看看了即將收成的水稻，這一年來的辛勞跟等待，都將在來日可暢述。

一眼無盡的稻田，種滿了水稻，順帶周邊一排排的果樹，這些，都是千年來的成果，想想當初無悔的抉擇，這青年，搖搖頭，笑着牽著青牛，漫步在稻野中。。

“袖牛，你說，見到她時，她會說什麼？年年相見，卻時間短暫，這千年來，總是來去匆匆，好多想說的話，都沒說盡，卻又要等待來年。這思念，豈是一日可嚀解。而且，好想跟她說，別再給我織衣服了，草房裡千來件，我哪穿的完啊。。”

“哞～～ 哞 哞～～ ～～”

“對嘛，你看，連你身上都穿了七八件了，一隻牛，有必要穿那麼多嗎？” 

“哞～～” 淚水，緩緩地從牛眼流下。

“你看到了，她上月讓仙翁捎來的信件，裡頭多了幾樣東西，穿破銀針，潤膚膏藥，黑沙面土，銀針我知道，估計是繡工要用的，另兩樣我就不明瞭了，她還寫得很詳盡，說什麼是保養聖品，還指定哪間小鋪有銷售。這倒怪了，我在人間都不知，她在上頭，怎會這麼清楚呢？？奇怪的是，千年來都沒要求，怎麼這回多了這事？ 還寫了句怪話，年年都缺月，今時要她哭。要誰哭啊？？ 上頭是發生了啥事，怎麼這麼奇怪？”

“哞～～ 哞～～ 哞～～”

“算了，回家上網訂購吧，看看有沒有專人送貨，省的跑一趟，快收成了，真是，沒事找事。”

這一人一牛，就在那人哰裡哰叨中，漫步向一間草屋走去。不時地聽到那青牛哞哞哞的叫聲，也不知是贊同還是嫌他囉唆，看來，牠也沒啥選擇。

織星望草。

“星兒，要是妳能說話多好，這麼久以來，都是你們陪伴著我，多是很多，亮是很亮，卻無法對語，唉，就像空有一堆衣服，卻一件都不能穿的痛苦，不過如此，不過如此。。”

一名繡女，獨自一人在星河上哀嘆，左看看，右看看， 一堆星星閃閃發亮，也不知是啥意思。繡女這時拿起一鉤，勾回了一顆星星，拿上手，撫摸了下，嘆道，“妳也該死了嗎？這人間，好玩嗎？不知，妳生活的快樂嘛？妳說說。” 說著把那星星輕放耳旁，頃聽星語。

“呵呵，這麼說，也算是有趣了，那，時間到了，好好走吧。” 語畢，繡女拿出一副彈弓，彈了彈，確定彈性跟射程，接著把那星星抓起置好，一咬牙，秀手一使勁，只見那星星彈出，在天河畫出了一道光芒，漸漸的往遠處消失而去。

“唉，星雨，星雨，這些無聊的世人愛看星雨，卻不知，我哪來的那麼多氣力，那連發的彈塔又常壞，我又不會修理，每年愛郎來時，總是花時間在修東修西的，一天的時間，哪夠啊。。上次讓仙翁去跟天帝反應，結果又無下文。這天帝也是夠摳的，讓我跟愛郎做這麼多事，千年來的福利都沒增長，反而事情越做越多，連射星星這種事都要我兼辦。。 看看下界那些人們，沒做多少事卻要求挺多了，真是，還不如投胎去算了。若非投胎後又要去找愛郎，還不見得找得到，我還真不想待在這受這種罪。” 

說著說著，繡女又連發三四顆星星離手，往各種方向彈去。算了算，今天已經彈出五十六發星星。那彈弓的彈力，也漸漸減弱。繡女看著彈弓搖嘆，“唉，你也不行了嗎？今年又要多修一樣東西了。。” 語畢，繡女往星屋走去，隨手將彈弓一扔，想起仙翁前次帶來的新貨，找着找，拿出一副鐵杖，看了看說明書。隨即往屋外走去嘗試。

只見繡女網來一堆要離世的星星，堆積在旁，不時地拿出一顆，擺好後，不確定的看了看，量下鐵杖的距離，兩手握好，擺出個奇怪的姿勢，接著，身體雙手一晃，嗯，星星還在原地。揮了三四次不果，繡女晃了晃頭，拿出說明書再次詳讀，確定無誤後，再做了一次，這次，繡女雙手輕輕一揮，聽見那鐵杖與星星的碰撞聲，咚～ 星星往遠方畫出一條激進的幅度，接著撞上另一顆星星，擦出一片火花。只見繡女目瞪口呆，鐵杖也離手。

“啊，跑這麼遠？那，撞上另一顆星，這。。 豈非，連死兩顆？？ 這樣對嗎？ 仙翁沒騙我吧？一顆星死一世人，這種敲打法，豈非容易差撞死一堆星？？ 難不成，上頭嫌下頭世人太多，想要削減削減？？”

繡女想了想，回神後又敲出十來顆星星，每顆星星至少擦撞一兩顆不只。

“啊～～～ 這死仙翁，豈非又讓我作孽！！ 不敲了，不敲了，改明那判官來找我理論怎成？沒事多冤死那麼多星星，這不都算在我頭上？ 算了，用腳踢踢就好了，這鐵杖我可不能再用了。。”

只見星星們，一個個的被繡女單足亂踢，卻越來越多的往月亮方向而去。

“踢給妳，踢給妳，每年都是妳出風頭，妳以為妳是誰啊，小偷而已，減肥過度飄去月亮，哼，哼，我不過比妳重一點而已，憑甚麼都是妳出風頭～ 還有隻小兔子陪妳，我什麼都沒有，只能呆呆的做工，一年才那麼一天的福利，哪像妳，除了兔子還有壯男砍樹給妳看，那個白癡，那麼執著的砍樹幹麼，不會直接燒了它就算了。。真是笨。。”

繡女越說越來氣，周邊的星星，幾乎給她踢光了。。 

末了，繡女踢到無星星可踢，翻身一轉，直接躺在星河上，仰望下界，兩眼淚汪汪的留下，想起那千年來的委屈，當初不過是喜歡上那頭牛，看著可愛，結果卻被她人告發，說她跟那牽牛的有私情，害得她無從說起，總不能說，哪來的牽牛人啊？？ 她根本沒看到。。

想起當時在天庭法院第一次看到那牽牛人時，她還納悶，這小孩是誰啊？經天仙娘娘一說，她才知道那是那頭可愛牛的主人，小名牛郎，但，她真的沒見過他啊！每次都是跟那頭小牛戲耍，哪來的牛童呢？

經過審判結果，繡女的辯白無法得到証實，因為那小牛童牛郎一見到繡女後就兩眼發呆，無法說出一句人言，而那頭牛又哞哞亂叫，跟繡女異常親熱，實非常情。帝星看了看，就決定將兩人一牛分離，限定其勞改項目，經天仙娘娘求情，多增一項每年可相見一日，以述來情。此判決千年不變，以示警惕。

為了那頭牛，這千年來受的苦可太多了，勞改項目每幾年變一次，簡直成了天上的無價勞工，織布是主事，偶爾月老出差還要替他看管紅線，太白金星喝醉了也要替他送信傳言，二郎神的狗遺失了也要替他貼佈告，七仙女下凡時還要接替她的女紅，王母娘娘壽辰也要趕縫桌布，三不五時還要替托塔天王看管那三個小孩，這千年來，天上地下的事都是她經手的多，仙翁說了，誰讓妳千年不變，整天固定在這，它人不找妳找誰啊？

這，又不是我選的，那，月亮上那位呢？她也是千年不移啊？

仙翁笑說，路程太遠。。

唉，早知道，選擇投胎算了。。

愛郎，唉，千年來每次相見，他也從那呆頭呆腦的小孩長大了，看了看，長得也還好，人也活潑了，看久了，也習慣了。。 反正，每年就見那一次，聽聽他每年的際遇，除了耕種還是耕種，難怪星君讓他下凡耕種，估計他別的也不會，可憐了那頭牛，跟著個呆子過日。。礙郎成愛郎，想來我也是命苦，一點選擇的機會都沒有，天道不公啊。。

繡女看了看下界，哀怨了半天，回身進星屋，拾起織具，慢慢地織起一幅星河驟雨，右下角，慢慢得織繡出一頭青牛。。。

兩相望月

“啊啊～” 一頭喜鵲悄悄地飛上星頭，偷偷的看著那在岸頭的牛郎。

“噓～～” 另一頭喜鵲神秘的回應。

“？？ 幹麼？你做啥？”

“噓，輕聲，輕聲，你來幹嘛？”

“？時間到了不是，來上工啊。”

“傻瓜，你來早了。不是現在。”

“？ 你吭我啊？每年都是這時候啊，你還以為我愛來啊？那頭牛重的要命，每年被牠踏上幾腳，害我都要修養按摩半年才能恢復。”

“唉，有啥辦法呢，誰讓上頭哪位神仙出了這主意，害的我們千年來每年一日受這苦。你還好，被踏過兩次而已，那群搭星岸的才苦了，要支撐那兩人一牛一整日，要是他們好好說話就算了，若那頭牛高興起來跑個兩圈，那才要鳥命呢，那不，星岸那部分，每年落下多少兄弟，一天下來，傷亡慘重。。”

“那是，看來我還算好鳥命的，不過，今天怎麼沒鳥來呢？”

“廢話，時間沒到，哪隻呆鳥要來啊～”

“不對啊，那一人一牛不是在那了嗎？怎麼你說時間沒到？”

“呆鳥，今年閏月，他傻，你也要跟著傻嗎？”

“喔，咦，是喔，今年閏哪月啊？怎麼沒通知？”

“我哪知道，反正我是先來看那呆子的，好回去通報鳥主，先測量他們的重量，看有沒有增加，到時好調配鳥力。”

“喔，這也看得出來嗎？”

“噓，我先設了陷阱，待會看他倆花了多久時間才會落下，那不就知道重量了嘛～”

“好鳥腦，辛苦了，那，下個月再見了，我要去另一處上工了。”

“？你還兼差啊？上哪？”

“喔，近年來新興行業，聽說是以往我們的行徑被一洋人看到，看著我們不停掉落之後他發明了一個遊戲，還挺紅火的。”

“咦，我怎不知，多少工錢呢？”

“我是近來才知道的，遠房親戚通知我，說酬勞較高，而且不需要太多勞力，只是要用頭去撞些豬狗之類的。”

“這麼無聊喔？叫啥？”

“洋文，Angry Birds。。 翻過來叫憤怒鳥吧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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夕夕相望勾千年，

首首相思因為何，

鵲喜郎情繡女心，

芊芊含蜜細長流。

-木桐。

July, 24th, ’12
農六月六(閏)

@Toga.